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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那長相好得太過,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姜錦繡一臉邀功:“怎麽樣?我沒說錯吧?”然後她又滿眼八卦,“周意滿現在嫁的男人又是誰啊?看起來好假,明明都在門口聽到我說的了,還裝的跟什麽事兒都沒有似的。”

“你想讓他怎麽辦?”姜老爺子恨鐵不成鋼,“你知道那是誰嗎?李家人,還是這一代當家的,他們那種靠年月堆出來的富貴氣,還能容忍自己當場撒潑?倒是你,當眾質疑人家長子嫡孫的血脈,我都佩服你的膽子!”

“還有,你說誰不好,偏偏冒出來一個李重年!”姜老爺子吹胡子瞪眼,“我看你真是離開太久腦子都銹死了,全北京有名有姓的就那麽幾個,你……”

“所以說爺爺,李重年又是哪一家不得了的人?”姜錦繡打斷。

“李家!李嘉和的那個李家!”姜老爺子看姜錦繡驚愕的表情,氣順了點,“如今李家嫡系成年一代就兩個人,老大李嘉和,老二李重年。現在知道你幹了件多蠢的事了沒?你剛才當著大哥的面兒,說他的老婆和親弟弟有染!”

***

自離開姜老爺子病房起,周意滿就心慌意亂。李嘉和越平靜,她就越慌亂,最終還是沒堅持到走出醫院。

“嘉和,我們談談。”周意滿把李昂囑托到醫院裏的兒童游樂區,折返回來,面對李嘉和。

“我很吃驚,也很內疚,”李嘉和沒拒絕,甚至推心置腹,“重年是我的親弟弟,你也是我很重要的親人,我能感覺出你們過得不開心,但卻一點都沒有看出原因。”

周意滿心裏酸酸的,她搖著頭說不出話來。

李嘉和見她這樣,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。

“小昂是他的兒子?”他問。

“是。”周意滿咬著嘴唇,聲音很小。

“不少人跟我誇過小昂,說他眼睛好看,像他爺爺,那時候我還覺得他們是在說門面話,現在想,是我先入為主了,”他笑笑,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,重年長得很像我爸爸?”

周意滿點頭。

“小滿,你又這樣了,”李嘉和深深看她,“你有沒有覺得,你現在的反應跟我剛得知你懷孕時的很像?我知道,你還是沒能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,你尊我、敬我,卻也怕我、防我,你不該這樣。如果你能早早把和重年的關系告訴我,很多事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。我沒猜錯的話,重年根本不知道小昂是他的孩子?”

“我沒告訴他。

我不能告訴他。嘉和,”周意滿十根手指緊緊糾纏,聲音傷心又難過,“跟他在一起的時候,我不知道他是誰,等我知道的時候,我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了。如果把李昂的事告訴他,他一定不會放手,到時候,你要怎麽辦?我要怎麽辦?他又要怎麽辦?”

於情理道義,我不能說出你和小九的事實,於情愛糾葛,我不能告訴你世景文化的真相,我早就已經陷入了一個,我不求脫困,只求我愛的人、我關心在意的人,能歲月靜好、平安歡樂。

“你想我瞞著他?小滿,他是我親弟弟。他為了你甚至想過死,”李嘉和搖頭,“現在想想,他當年的那次車禍,他這些年避難一樣的不肯回國,甚至找各種借口不願跟我聯系,恐怕都是因為你。”

“我……”周意滿急切的開口,卻被手機鈴聲打斷。她看也不看的掛斷電話,可下一秒。電話鈴又催命般的響起。

周意滿煩的不行,打算關機,但在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頓住,無奈的向李嘉和說:“嘉和,抱歉,這個電話我必須要接。”

“我說過我們的聯系要通過短信,今天這通電話你最好有很緊急的事情,黑先生。”周意滿拐進角落,語氣不友好。

“十萬火急。”錢百萬少有的認真,讓周意滿屏息凝神。

“張鐵柱人不見了。”他繼續道,“我一直按您說的,看住他,把所有事情都問明白再放人。可他嘴硬得很,我差點斷了他一條腿,他都沒再多說半句有用的。今天一早我出去買早飯,怕他跑了,就把他兒子帶上,結果剛才回來才發現,人去樓空。我本以為他拖著一條腿跑不了多遠,又知道您在醫院有事,本不想打擾您,但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把人找到,不得不通知您一聲。”

“他的兒子還在你手裏,論理是不應該自己跑的”周意滿沈思,又突然腰背一直,“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醫院的?”

“昨天您在屋外接的電話,我聽見了。”

“聽見了多少?”周意滿緊張起來,語速加快。

錢百萬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,馬上匯報:“幾乎全部。因為您習慣性在最後把事情向對方確認一遍,當時您問的是‘協和醫院、九點、帶上兒子對吧?’,我全都聽到了,”他艱澀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,“恐怕他也全聽到了。”

李昂。

不好的預感從周意滿心裏源源不斷地湧出。她握緊手機,臉色蒼白地向李昂那裏跑去。不會出事的,她一邊趕一邊安慰自己,那孩子很聰明,才不會跟別人走……但他那麽聰明,在聽到姜錦繡說他爸爸是李重年的時候,為什麽安安靜靜的什麽都不肯問呢?周意滿腦子裏亂成一團,什麽念頭都胡亂往外冒,她覺得她快崩潰了,那些平日裏堅信的東西都在一點點土崩瓦解。

明明是李嘉和的醜聞,她憑什麽要豁出幸福去給他護著?如果當年把一切都告訴李重年,把一切都交給李重年,她是不是,就不會活得這麽辛苦,這麽悲傷呢?

這些年她懷揣著秘密,每一天都活得如走在刀鋒,如果不是靠著李昂支撐她前進,對李重年的思念,對李嘉和的抱歉,早就把她壓垮了。周意滿忍著淚,在兒童游樂區那裏,像沒頭蒼蠅一樣不停轉著喊李昂,可那個孩子,卻久久都沒出現。

周意滿持著最後一點理智,走進保安室,要求查看監控。

她看到李昂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悶悶不樂,監控就在他的頭側,表情都能被很清晰地拍下來。接著張慢慢走過去,左腿確實有些不正常。周意滿的呼吸隨著他對李昂的靠近而放緩,李昂很警覺,對張糊弄人的搭訕根本不搭理,可最後他還是乖乖跟他離開了,雖然看起來很生氣很憤怒,但還是沒有猶豫的跟著他,走出監控區。

周意滿還是沒能忍住眼淚,因為她聽到了張帶走李昂成功用的那個理由。張對李昂說:“你想不想知道你媽媽的秘密?叔叔這裏有證據,可以證明你不是李嘉和的兒子,如果你現在不跟我走,馬上全世界都會知道,李家是個多麽骯臟的存在。”

第 50 章

周意滿看完第二遍監控,已經冷靜下來。她拽住被她又哭又呆嚇得想向上級匯報的監控室員工,先給李嘉和去了電話,猶豫了一下,又打給了宋準。

李嘉和幾乎是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周意滿眼前。出了李昂的事,周意滿已經沒有心思再繼續剛才的話題,她避開張是被誣陷的前提,把收到照片、找人調查、抓到幕後主使、被人逃跑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,越說越害怕、越後悔,到後來眼眶裏的淚還是沒能忍住,逐漸淚流滿面。

知道李昂是被他的裴九的事所牽連,李嘉和心裏也很急切,把事情聽明白就開始盯著監控。聽到張的那句話時他變了臉色:“小滿,你審他的時候有沒有覺得,他手裏有的東西並不止那五張照片。”

周意滿點頭:“所以我當天沒有放人,就是想把事情弄明白。你覺得他手裏還會有什麽?”

“如果我沒猜錯,”李嘉和按了按緊蹙的眉頭,有些焦慮地說,“他手裏有你和重年在一起過的證據。你現在最好馬上通知重年,至少如果有消息外流,我們都能有準備。”

李昂還絲毫沒有消息,李嘉和卻開始考慮消息外漏的補救措施,周意滿難免臉色變冷:“你讓我通知他什麽?你的哥哥喜歡男人,我為了幫他隱瞞,把和你的兒子弄丟了?”這話說得簡直誅心。

“小滿,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。”李嘉和還好著臉色勸她。

“我已經給宋準打過電話,他現在正在趕過來的路上。”周意滿不肯再理李嘉和,語氣強硬,“我不會把你和裴九的事情說出來,也請你不要妨礙我找我的兒子!”

宋準趕過去的時候,周意滿的眼睛已經哭腫了,但仍強打著精神頭,把事情又去頭掐尾的說了一遍。她的腰背挺得格外筆直,說話時條理清晰,不似一般母親遇事的驚慌失措,但眉眼間的疲憊、聲音裏的嘶啞,都令素來冷面的宋準有些動容。他也是有孩子的人,很能理解此時父母的心情,李嘉和又是他多年的好友,所以一接到電話,他連孫嘉卉都沒來得及通知,直接驅車趕了過來。

可等把事情又詳細了解了一遍,宋準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。

綁架案也好,失蹤案也罷,經過宋準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。憑他的經驗,他才不相信,一個得到合理賠償的案件被告人,只因為心中不忿,就敢冒著巨大風險綁架了李家嫡孫!

“如果你們不跟我說實話,孩子找起來會麻煩很多。”宋準話不多,但說出來的,就沒人能不放在心上。

周意滿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她知道現在想救回李昂,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事情從頭到尾、一字不漏的全說出來,可……

“綁匪之前拿了我的照片去威脅小滿,小滿就找人把他的兒子給抓起來了,”李嘉和神態平常地陳述著,“現在他的兒子還在我們的控制中,只要他能把小昂平安的送回來,不管是兒子,還是其他的,都好談。”

周意滿覆雜地看著李嘉和,雖然他並沒有點明他和裴九,但也是親自承認了他確實有不為人知的汙點,這對一向形象完美的李嘉和來說,並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宋準定定看了李嘉和一眼,也不再細問:“你們綁了他的兒子,他自然會主動跟你們聯系,現在最好的方法還是繼續等,不能打草驚蛇。”

他看周意滿露出失望的表情,難得勸慰一句:“你也不要太擔心,李昂很聰明,能護得自己周全。”

再聰明也就是個孩子,周意滿苦笑,但她知道宋準是好心,也沈下心一起布置等待。

但宋準的話其實並沒有說錯,李昂的聰明確實足以護得自己周全。他跟著張離開醫院,安安靜靜坐進小黑車裏,隨著車東倒西歪的前進,他開始很隨意的套話,不幾句就聽到張得意地把要拿他威脅周意滿的計劃全盤托出。

李昂裝作害怕膽小的縮成一團,接著就快速輕敲兩下手環上的SOS按鈕,滿心期待地等著獲救。

而李重年收到短信的時候,正在孫嘉樹的車上和南非那邊開視頻會議,接到短信隨便掃了一眼就準備扔開,但等看清內容,他馬上就僵住了,連句結束語都不說,直接扣上電腦。他連招呼也不打,從後座一步跨到前坐,把正在開車的孫嘉樹嚇得差點撒開方向盤。

“去追輛車。”李重年看了看手機中標點的移動,確定李昂是在車上,一邊聯系李嘉和,一邊把地點塞給孫嘉樹。

孫嘉樹照著GPS悶頭開,耳邊聽見李重年拿著他的手機跟李嘉和的對話。

“”

“對,是我之前帶李昂出去玩時買的手環,裏面有SOS功能,當時試效果的時候綁定了我的電話。”

“我正在追,離得很近了,你放心,不會傷到孩子的。我豁出命去,也不會讓李昂受一點傷。”

他最後一句說得很堅定,就像在發誓,孫嘉樹沒忍住偷瞄了他一眼。李重年馬上回瞪回去:“開你的車!還有一條街就追上了,一會兒想辦法把車逼停,最好沖到前頭去讓他主動停車。”

李重年還想再說,孫嘉樹一腳油門下去,他的腦袋就撞到車座上。孫嘉樹全神貫註盯著前方:“你放心吧,傷不到你家寶貝兒。倒是你,再不系安全帶,被甩出去了我可不負責。”

張的左腿還隱隱作痛,偏偏這輛破車的離合器還靈敏得不得了,別說在市區裏走一步停兩步開得慢,光爬一個緩坡,他就別死了兩回。好容易拐進人煙稀少的大道,張剛想松口氣,就發現他的小人質總朝反光鏡裏望,而且表情很激動。

等他發現後面風馳電掣沖過來的大車,也顧不上對李昂做什麽了,趕緊鉚著勁兒也往前沖。可兩輛車性能相差太大,沒一會兒那輛大車就擠到他旁邊,想把他逼停。

張一咬牙,又猛加油門蹭了出去。

“你打我幹嘛!”孫嘉樹正開在興頭上,被李重年一巴掌乎在後腦勺,很不愉快。

“你他媽問我幹嘛?”李重年只想再來一把掌,“李昂就在右邊車座上坐著,你把他的車往右邊擠,你腦子銹了吧你?”

孫嘉樹瞇眼盯著絕塵而去的小黑車,擼起袖子:“那就沖到他前面,讓他沒地兒可跑。”幾乎是話音剛落,前面那輛車就“轟隆”一聲,熄火了。接著大概又打了三次火,都沒能把車啟動開。趁這功夫,孫嘉樹慢悠悠就把車又開到他旁邊,看著李重年急切的跳下去,把張拽出來兩拳打趴下,又把李昂抱出來你儂我儂。

古話怎麽說的來著?磨刀不誤砍柴工?好像哪兒不對,不過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啦,孫嘉樹趴在方向盤上沈思,連車都開不好就學人家玩綁票,這人也是蠢得夠嗆。

周意滿收到消息的時候,已經緊張地腳底都發麻了,她連一秒都不願等,坐上車就往李昂那裏趕。

等她趕到的時候,李重年正扛著李昂說話,兩張相似的臉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,都泛著掩不住的笑意。李重年側頭沒看到她,李昂卻眼尖的立刻招手喊:“媽媽!”還特意用肩膀搗了搗李重年驟然發僵的脖子,笑得很是意味深長。

李重年沒敢轉頭去看周意滿,但那張側臉也足夠周意滿把他看進心裏。

一點都沒變。明明過了四年,他的面容依舊精致、身形依然挺拔、眉眼裏的那股神氣勁兒都跟當年一模一樣。可她卻變了。哪怕每天都精心打理著身體和臉蛋,健身運動和皮膚護理一樣不落,可生過孩子的三十歲女人,每一天都在走人生的下滑路,她甚至能感覺到皮膚水分的缺失和小腹上肌肉的松弛,但她一直都很自信,直到再見李重年。

周意滿突然覺得惶恐,他還在男人最好的年華裏,像升入天頂的那輪旭日,而她與他相比,已經是搖搖欲墜的一顆小星星了,甚至連光都快發不出來。

看兩人都沒動靜,李昂急了。他捏捏李重年肩膀,用了點力氣:“我媽媽在那邊呢!”你快把我帶過去,我們可以一家團聚呀!

李重年如大夢初醒,猛地轉身朝周意滿走去。他的眼睛和心裏全是她,連呼吸都變得多餘。

周意滿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,理智告訴她,現在應該得體的去接過李昂然後道歉,但她仍在他的手碰到她臉的瞬間,一頭紮進了李重年的懷裏。

李重年的腦子“轟”一聲就炸了。

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這次見面,各種場景、各種方式,他都一遍一遍的做出規劃再單方面試驗,幾次被下屬看到自言自語。他想過她大概會禮貌地笑著跟他打招呼,或者裝作完全忘了他,但他從來沒想過、也不敢想,周意滿會像多年前的那個小姑娘一樣,再次撲進他的懷裏,摟住他的身體。

“孩子還在呢。”憋了半天,無數準備好的回答全都作廢,李重年單臂環住周意滿,親昵地捏捏她的腰。

周意滿收回一只手抹掉下巴上的淚,接著又把手放回李重年腰上,整個身子都緊緊貼住他的,一如當年和他撒嬌時的模樣。她睜大眼睛,仰頭去看李重年,眸子裏水光瀲灩,竟激得他喉嚨發幹,臉發熱。

出息……李重年邊罵著自己,邊把李昂從肩上放下來。見那小子一臉壞笑,李重年朝他屁股上一拍,要他去找孫嘉樹。李昂也不抗議,笑嘻嘻地伸胳膊比了個加油的姿勢,顛顛就竄進了孫嘉樹車裏。

孫嘉樹正抻著腦袋偷偷看戲,被李昂逮個正著:“哎嘉樹叔叔,你怎麽能隨便窺探他人隱私呢?被李重年知道,你肯定會挨揍的!”

“屁!”孫嘉樹看得津津有味,一時嘴裏沒有把門的,“他倆當年比這隱私多得我都看見了。再說,你媽帶來的司機,不也在那兒看得挺樂呵?”

孫嘉樹這話其實挺冤枉人,錢百萬可一點都不樂呵,不僅不樂呵,還嚇出了滿頭大汗。

說起這汗,他可真是從早流到現在。自從發現張不見,他就滿世界找,累出一身汗;後來知道那王八蛋居然把周意滿兒子給拐了,又驚出一身汗;等得到她兒子消息,開車接她去現場,卻發現周意滿是甩開李嘉和自己溜出來的時候,他硬生生愁出一身汗;現在倒好,全景目睹嫂子小叔子摟一起,而且看樣子以前沒少摟,錢百萬覺得自己快流汗流脫水了。

第 51 章

周意滿窩在李重年懷裏的時候,其實腦子裏是放空的,什麽也沒想,就好像當年住在一起時,他累了倦了想撒嬌了,就往她的身上一倒一樣。等她哭夠了,難受完了,才發覺她做了件多不應該的事情。

“對不起。”她抽抽鼻子,低著頭道歉,手還抓在李重年的衣服上,不想放開。

李重年看著她一晃一晃的後腦勺直想笑,心都被她的體溫捂得暖暖的,像是有一團火在燒。那團火把多年來自己用寒冰凍住的那塊情感一點一點融了出來,那感情熾熱極了,飛快地點燃了他整個人。

“寶寶,”他彎下腰,嘴唇貼在周意滿的耳朵邊上,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,一點縫隙都不願留,“我不想聽你道歉,你跟我說點別的,好不好?”

李重年的氣息大浪般卷來,周意滿像過了電一樣猛地撒開手想逃,卻被他狠狠圈住,動彈不得。她覺得她的耳朵一定紅了,可他非纏著她要話說,她只好小聲的說了一句“謝謝。”

李重年聽完,低低地笑了出了聲,震動的胸腔惹得周意滿臉頰滾燙。她拽著李重年的衣服,有點惱羞成怒:“你把我放開!張那邊我還要處理。”

聽罷,李重年松了松手,手虛虛環在她腰間卻給兩人留出了距離。

“如果你說的是那個綁匪,我已經把他打暈捆好扔到孫嘉樹車的後備箱了。如果你說的是你那個捂著嘴巴快哭出來的司機,我想憑他的膽量,應該不會把看到的實情說出去。”

“什麽事情?”周意滿沒跟上李重年的思路。

“當然是我們偷情的事情。”李重年挑眉,把“偷情”兩字咬得很重,看向周意滿的眼睛似笑非笑。

“你別瞎說。我的兒子失而覆得,我情緒激動,你剛才就是給了我一個安慰擁抱。”周意滿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,她一邊強詞奪理地解釋,一邊把手伸到背後,想扯開李重年的手。

李重年看她擺出一張冷靜到拒人千裏之外的臉,心裏一不舒服,就把她伸過去的雙手給扣住了。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,另一只握住她的腰,李重年顧不上她的掙紮,低下頭就把她的唇含到了嘴裏。

去他媽的嫂子,去他媽的孩子。

當初就該用強的把她捆去國外,找個荒山野嶺沒人的地方跟她過日子。

當年顧及著李嘉和和她肚子裏的孩子,覺得她和孩子的父親在一起會更幸福,再上被周媽媽連哭帶求的一糊弄,他就真缺心眼地跑了。可現在呢?李嘉和根本沒娶她,連李昂都是掛在周意滿名下,李昂丟了,到現在李嘉和都沒出現……這些年她都過了些什麽日子!

失望、後悔、心疼,種種情緒敲擊著李重年的心,他的眼睛裏冒著火,親吻周意滿的力道自然失了分寸,簡直像撕咬一般,惡狠狠的,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她宣誓著他的執著。

“疼……”在他的急風驟雨下,周意滿只能含糊地發出個音,但李重年只停了一下,就又接著碾起發腫的嘴唇。

這會兒周意滿就知道,他大概是又不開心了。她踮起腳尖,主動迎合起李重年的親吻,舌尖抵進他的唇齒,碰了一下,又趕緊撤了出來,但李重年顯然是驚喜了,他立刻放輕了力道,慢慢碰著周意滿嘴唇,連唇舌的糾纏都變的小心翼翼。直到周意滿真的喘不過氣來,他才最後啄了下她的嘴角,擡起頭來。

“放手。”周意滿氣都呼不勻,眼睛裏水汪汪的,說的話自然沒什麽氣勢,硬要說,還帶點欲拒還迎的味道。不過李重年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把她惹火了,老老實實松了手。

周意滿活動著發紅的手腕,側邁一步就要繞開裏李重年前。李重年趕緊攔住,攔住了也不說話,就抿著嘴唇盯著她看,星光璀璨的眸子滿滿全是不知所措,偏眉毛還傷心似的耷拉下去,跟只惹主人生氣的小狗一模一樣。

三十歲的大男人賣起萌來,周意滿實在招架不住,只好站在原地默不作聲。

好在李重年本性未改,又緊接著加上一句:“你要是因為手腕疼生氣,不如我給你吹吹吧?”

嗯,周意滿馬上沒什麽可猶豫的了,推開李重年就往張那邊大步走,還很瀟灑地回頭朝錢百萬勾勾手,示意他跟上。

錢百萬看到擁抱就覺得自己前途堪憂,見他們大庭廣眾直接啃上,更是有一種吾命休矣的憂慮,這些情緒正愁沒地兒發洩,周意滿就把張扔給了他。

他一看,好家夥,這不就是把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嗎?上去一句話不說,先給他一腳,力氣大到直接把他嘴裏塞著的擦車布給踢飛了。

張一嘴血,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。他胳膊肘拄著地,“呸”一口把血沫吐出來,一臉猙獰地瞪著周意滿。

李重年一把把周意滿護到身後,面色清冷的看著張:“眼睛不想要了,我可以幫你取出來。”

張想起李重年把他拖下車時給的那兩拳,下意思縮了縮身子,不過他很快就伸直脖子,洋洋得意地大笑起來:“你以為把我抓住,你們那些齷齪惡心的秘密就能永遠蓋住嗎?我告訴你們,做夢!你們不讓我好過,我也不讓你們好過!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我們咱們誰先死!”

錢百萬一聽他話說得難聽,準備再給他一腳,被周意滿攔住。她蹲到張跟前:“你做了什麽,現在說清楚,我們還有的談,如果事情到了不能挽救的地步,相信我,先死的一定是你。”

張瘋狗一樣的猛起身想撞周意滿,被李重年及時拽住衣服,直接丟到一邊。他趴在地上,使勁挺身朝著周意滿和李重年吼:“奸、夫、淫、婦!你們……”話沒說完,就被李重年抓住腦袋,一把按在地上。

李重年掐著他的脖子,彎腰湊近他,帶著笑意地低聲說:“看來你知道我一些事,但知道得不全,今天要不是怕嚇到周意滿,你的舌頭和眼睛,早就不在了。”

明明李重年還翹著嘴角,張卻覺得一股血腥氣沖過來,他突然想起他在查李重年資料時,有些沒有出處的網頁上寫著,李重年在南非為了占一塊礦,領著人屠了小半個村落。他當時跟本不信,一個跟自己嫂子不清不楚的公子哥兒,哪來的那麽大的魄力,可現在,他卻被他震得完全動彈不得。

“重年!”孫嘉樹突然從車裏沖出來,神色慌亂。他從李重年親周意滿開始,就全心全意地捂住李昂的眼睛,連姜淩波打來的電話都沒能接到。幸虧姜淩波隨著電話,還發來了一條訊息,他一看到那條訊息,就手忙腳亂的跑去找李重年。

李重年剛把張交給錢百萬,看完那條訊息後,又揪著張的頭發把他拖起來。他把他的腦袋湊到屏幕前v,耐心不足地問:“是你幹的?”<張卻不覆剛才的趾高氣揚,哆嗦著求起饒來。

李重年沒多餘的心思理他,確定是他幹的之後,又再次把他扔給了錢百萬。

“現在情況怎麽樣?”李重年問孫嘉樹。

“不好說,”孫嘉樹神色嚴肅,“論理,涉及李家私密的照片就算流出去,各媒體也會先壓住交出來,可這次拿到照片的全是小報小網站,不受控制,不聽指揮,只要能增加點擊出售量,是不考慮後果的。再加上話題也……”

話題怎麽樣,孫嘉樹沒再說,可李重年心裏清楚。李氏家族驚天醜聞,大嫂小叔子酒吧激吻,什麽難聽,他們就會說什麽。

李重年握緊手機,上面那一系列照片的情景他還記得很清楚:他在酒吧喝醉叫周意滿去接他,他情不自禁當眾吻了她。

以他的性格,當天就應該查清楚有沒有人偷偷拍照錄影,可就在那天晚上,周意滿成了他的女人。當時他太激動太狂喜,也做好了帶著周意滿離開、不讓她和李嘉和在一起的決定,所以對當時在場的人,沒做什麽太大的處理。等後來他決定放手,再收拾殘局時,就有了這個漏網之魚。

明明酒吧裏昏暗得不得了,可那幾張照片卻把激吻中男女的臉拍得無比清晰,李重年擔心的看向周意滿,她正在車裏陪著李昂玩,一點也沒有發覺出了天大的意外。

帶她走吧!現在就走!

李重年在心裏喊。

出了這種事情,這裏是待不得了,李嘉和會怎麽做,李家會怎麽做,他根本就不敢想,還不如直接帶著她和孩子離開。只要她願意,哪怕浪跡天涯,又有什麽關系?

可惜李重年並不知道,就在他沈思的這點時間裏,周意滿也收到了一條訊息,一條與他看到的截然不同、但令周意滿大驚失色的訊息。

第 52 章

周媽媽的身子骨向來好,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不少名目的長跑比賽,周意滿這些年不常回家,主要也是因為對老兩口的身體放心。可現在,一點前兆都沒有,周爸爸就告訴她,周媽媽體檢時查出肺部有陰影,可能是腫瘤,周意滿手腳發涼、半天都做不出反應。

李昂就坐在她旁邊,把她的臉色盡收眼底。他小心翼翼問:“媽媽,你怎麽了?”

周意滿心神不寧,只想趕緊回家去看周媽媽。她摸摸兒子緊張的小臉:“姥姥身體不太好,媽媽想回去看看她,你這兩天跟著淩波阿姨好不好?”李嘉和只怕要忙著處理張的事,而且他剛知道李昂是李重年的兒子就讓李昂整天跟著他,也不要太好。

“姥姥身體不舒服嗎?”李昂瞪大眼睛,拉住周意滿的胳膊,“那我也要一起回去!”

“我再看看吧。”周意滿猶豫了一下,也沒直接拒絕,先給李嘉和撥了個電話。論理他現在應該早就過來了,不知道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。

“你先帶著小昂回娘家住幾天,機票我都訂好了,現在馬上走,其他的,你都不用管。”電話一通李嘉和就冒出這句話,倒讓周意滿挺意外。

難道爸爸也把媽媽的事情告訴李嘉和了?周意滿這麽想著,也就爽快地應了。

“黑先生!”周意滿領著李昂下車,對錢百萬揚聲。

錢百萬正被這新爆出來的照片風波氣得吐血,想他開業這幾年,何時兩三天內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麽多事,這會兒真是要名聲掃地了。此刻聽見雇主喊他,自然嚇得魂不守舍,趕緊跑過去。

“我有急事要離開北京一陣子,這事兒你交接給李嘉和和宋準去辦,他們有需要你的地方記得配合。還有,不該說的話不要說。”李嘉和和裴九的事,還是瞞著李重年吧。

“啊?哦。”錢百萬點頭。出了這事兒是該出去躲躲,不過另一位當事人也在旁邊呢,你們不相互溝通下,反而直接交給被戴綠帽子的主兒去辦?

李重年聽見他們的對話,走過來,先彎腰摸摸李昂的腦袋,與他平視:“要好好聽媽媽的話,等過一陣,我去接你們。”

李昂只覺得李重年說這話時格外鄭重、特別男人,也很嚴肅地點點頭。

“你也知道我媽生病了?”周意滿是真的奇了怪了。

李重年好容易把那句“哈”給咽下去,他反應很快,心知周意滿這是還沒知道照片的事,緊接著把話換成了模糊的“唔”。

他伸手擰了下周意滿困惑的臉,笑著說:“估計我哥都安排好了,你就安心回去住兩天,這邊有的是人,等你回來的時候,肯定都能處理好。”

周意滿擡手就想扇他的手,卻看見他手背上帶著傷,傷是新的,還滲著血,也不知是磨的還是蹭的,血肉模糊,慘不忍睹。

“你這是怎麽弄的?”周意滿想碰又不敢碰。

這是剛才把張從車裏拖出來的時候傷的,不過接下來事太多,李重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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